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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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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

屋內沒燒炭盆,戚猛和李壯進來的時候,皆都忍不住搓了搓手,這些日子他們跟著韓清漾,早都習慣了屋子裏暖暖的,香香的,乍然來這冷冰冰的書房還真有些不習慣。

戚猛小聲的抱怨,“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你說說咱們從前的日子過的多糙啊。”

李壯咧嘴樂著。

“怎麽著?想找媳婦了?”

戚猛牛眼瞪圓,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說的跟你不想似的。”

李壯未置可否,大步往裏走去。

戚猛追了上去,“你說咱們拼死拼活打仗為的是什麽?不就是想有朝一日能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嗎?況且我二十好幾的人了,想一想怎麽了?”

兩人進了裏間,見周炎宗正全神貫註的剝栗子。

男人的手糙,想要將栗子上那層絨毛給剝幹凈,著實有些考驗耐心,可周炎宗非但沒有露出不耐煩的樣子,反倒是嘴角偶爾會牽起一抹弧度。

清冷的屋子裏飄著淡淡的栗子香味。

戚猛伸手想要拿一顆嘗嘗味道,誰知手剛伸出去,手背就重重的挨了一下。

周炎宗冷眼看著他。

戚猛嘿嘿的笑了起來,“九哥,你也太小氣了些,不過是顆野栗子罷了。”

周炎宗停下手裏的活計。

“京城那邊可有什麽消息?”

李壯正色道:“周朝修好大喜功,一登基就開始黨同伐異,惹的京中之人皆都惴惴不安,偏又敢怒不敢言,再加上他奢靡成性,饒就算我們這裏的事傳到了京城,他也只是淡淡的說了句,螻蟻罷了,不足為慮。”

周炎宗薄唇緊抿。

眼下災情剛剛穩定,他也不想這麽快帶兵殺回去,況且今年不同於往年,他有了韓清漾,有了家,自然得似模似樣的過個團圓年。

至於帝位,便讓周朝修再多坐一會兒吧。

李壯又道:“這周朝修雖嘴上這麽說,可私下裏卻開始集結軍隊,想必對咱們也有所忌憚。”他冷笑一聲,再絕對的實力面前,這一切小動作都是無用的,況且周朝修自以為做的瞞天過海,誰知消息卻都一字不落的傳到了這裏。

周炎宗擡了擡手。

“隨他去吧,不過跳梁小醜罷了。另外年關將至,加緊巡邏,註意一切可疑的生人。”

他雖不喜歡那些陰暗的手段,可也知道防患於未然。

李壯和戚猛應了是,商量了細節過後,這才退了出去。

周炎宗將一盤栗子剝完後,交給了多福。

“拿去做些栗子糕。”

多福笑盈盈的接過,轉身便去了廚房。

屋子裏很暖和,周炎宗小心翼翼的走到床邊,床上的人兒睡的正甜,許是屋子裏太熱的緣故,白皙勻稱的小腿露在了被褥外。

周炎宗抓著他的腳踝,輕輕的將他的腿放回了被窩裏。

誰知剛放進去,韓清漾的腿又伸了出來,秀氣的腳趾頭還動了動,嘴裏也不知道嘀咕著什麽。

周炎宗看著他的睡顏,神色溫柔。

男人的睫毛很長而卷曲,如蟬翼般輕顫著,秀挺的鼻下,唇飽滿瑩潤,像是秋日裏墜在枝頭的果子般,泛著誘人的光澤。

周炎宗俯身親了一下。

韓清漾頗為委屈的嘟囔道:“別鬧,我不吃,也不喝,你就讓我再多睡一會兒嘛......”他的聲音含含糊糊的,天然帶著幾分撒嬌的味道。

周炎宗深深的吻了下去。

“雪停了,你不是從我回來就嚷著要賞雪嗎?”

聞言,韓清漾睜開了睡眼惺忪的眸子,然後翻身下床,連鞋都來不及穿,直接跑到了窗戶邊,推窗望去,入眼是大片的雪光。

雪,果然停了。

“周炎宗,你果然沒騙我。”

他剛一回頭,就見周炎宗站在他身後,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橫抱而起。

“都多大的人了,一想起玩便連鞋子都不穿了。”

韓清漾眼底裏都是笑意,他伸手勾著他的脖子。

“周炎宗,你可別小瞧人,我現在在雍州百姓的眼裏可有威信了,就連你手下那個杜子騰現在對我都另眼相看,每每見到我都稱我一聲韓大人呢。”

他的幼稚與無賴從來都只對一人展示。

周炎宗將他放在床上,“快些梳洗了,我們出門去逛逛。”

韓清漾高興的跟個孩子似的,忙催著多子端了熱水進來,洗漱完之後,拉著周炎宗的手就往外跑去。

周炎宗又將他給拉了回來,取了圍脖給他圍上,又讓多子將那件石青色繡著青竹的披風給韓清漾系上,只恨不得將人給裹得裏三層外三層,才肯放人出門去。

韓清漾被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睛在外頭。

暴雪初停,街上的行人稀疏,偶有幾個在玩雪的小孩子從街巷裏沖了出來,你追我趕的很是熱鬧。

兩人就這麽並肩走著。

這一派的平和之下,少不了韓清漾數月來的努力。

“清漾,我替雍州和濰州的百姓謝謝你。”

韓清漾斜睨著他,“你便是這麽謝我的?”

周炎宗壞笑著將人勾進懷裏。

“難道昨晚的謝意還不夠嗎?”

一想到昨晚的激情,韓清漾便紅了臉,這人也真是的,他不過隨口提了一句鏖戰至天明,他便當了真,纏著他到了拂曉時分才肯作罷,以至於他今兒一覺都睡到了午後,這會子身子還酸疼的厲害。

韓清漾又羞又惱,狠狠的瞪了周炎宗一眼,彎腰便團了個雪團砸了過去,砸完就跟個小兔子似的一溜煙就逃了。

周炎宗一個不察被偷襲了,將面上的雪擦去,咬牙道:“韓...清...漾......”

韓清漾才不管他生沒生氣,跑了一段後,又團了個雪團砸了過來,這一回周炎宗有了防備,被躲了過去,他的小臉上滿是失落的表情。

周炎宗低喝道:“別讓我抓到你,否則你就死定了。”

說話的功夫韓清漾已經砸過來好幾個雪球了。

可惜一個都沒砸中,周炎宗仗著功夫好,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韓清漾的跟前,將人狠狠的扣進了懷裏。

“我看你往哪兒逃?”

韓清漾靠在他的懷裏,輕聲道:“誰說我要逃了,周炎宗你這麽好,就算你打我,我也不會逃的。”他半開著玩笑,卻說得無比深情。

周炎宗頓時沒了脾氣。

忽的脖頸處傳來了一陣冰冷的寒意。

原來韓清漾在他沖過來的時候,手裏藏著兩團雪,方才趁著說話的功夫,塞進了他的衣領裏。

周炎宗氣的咬牙切齒。

韓清漾則趁機跑開了,只笑的花枝亂顫。

“周炎宗,你太好騙了......”

周炎宗腳尖點地,一個飛身便撲了過去。韓清漾見狀掉頭就要跑,誰知穿的太多,行動不便,腳下一個打滑便摔倒了。

周炎宗心裏一驚,忙將人護在了懷裏。

兩人皆重重的摔在了雪地裏。

韓清漾趴在周炎宗的身上,眼睛亮晶晶的,他低頭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

“周炎宗,你真好。”

周炎宗冷哼了一聲。

“你別想再偷襲我了。”

韓清漾又親了他一下,“這一回說的是真的。”

周炎宗抿著唇,沒有說話,神情倒是柔和了許多。

韓清漾又柔聲求他,“周炎宗,我剛才一個雪球都沒砸中你,你就不能讓我一回,讓我砸中一次嗎?以前在大晉的時候清瑯每次打雪仗都打不贏,只要他一贏不了就坐在雪地裏哭,他一哭我就拿他沒辦法了,乖乖的團了雪團遞到他的手裏,然後站在原地讓他砸。”

周炎宗聽了這話,心裏悶悶的。

“哦!”

韓清漾又道:“是不是只要我哭了,你便讓我砸了?我告訴你,論掉眼淚我可是很厲害的,我只要看著你,呼吸間就能掉淚。”

兩人呼出的白色霧氣交纏在一起,隱隱約約映照出韓清漾那傾城的面容,在他的身後是大片黑壓壓的天幕,可只因這張臉,周炎宗卻能看出了春光旖旎,風景獨好。

他看著他眼裏漸漸蓄滿了水光,心裏頭不忍,將人給扶起來之後,又團了兩個雪團遞到他手裏。

“你砸吧,我不躲!”

他朝一旁走了幾步。

周炎宗原以為韓清漾會狠狠的將雪球砸了過來,誰知卻只輕輕的砸在了他的腳下。

他一回頭就就見韓清漾立在風雪裏,又哭又笑。

他連忙走過去,將人擁在懷裏。

“可是哪裏難受了?”

韓清漾搖頭,“我是高興,你知道嗎?我曾經發誓如果有一天有一個人可以心甘情願的團了雪團遞到我手裏讓我砸的話,我就對他好一輩子。”

周炎宗哭笑不得。

這要求未免也太低了些,又暗自慶幸還好是他先遇見了他,否則讓別人誆騙了去,他到哪裏去找這麽好的韓清漾呢?

周炎宗將他身上的雪拍凈,“咱們回去吧!”

韓清漾的眼睛紅紅的,鼻尖紅紅的,任由周炎宗拉著往回走。

路上遇到個陌生的年輕婦人,手裏捧著兩支紅梅,她驚呼了一聲,“韓大人?”

韓清漾楞了一下,趕緊將圍脖拉高了些,遮住了大半張的臉,又對著婦人點了點頭。

年輕婦人說著感激的話,末了將一支紅梅送給了他。

韓清漾接過梅花,道了謝之後,跟著周炎宗繼續往回走。

天色越來越暗。

“周炎宗,我走不動了。”

周炎宗在他身前半蹲下,“就屬你矯情,鬧著要出來玩的是你,才玩了沒多大一會兒就嚷著累了。”

韓清漾趴在他的背上,小聲抱怨。

“我這麽累,都是誰害的啊。”

周炎宗啞口無言,悶頭趕路。

韓清漾瞧著手裏含苞待放的紅梅,心裏頭也是一片火熱。

“周炎宗,你這輩子收到過花嗎?”

沒等周炎宗回答,他自顧自的道:“肯定沒有,你這麽兇巴巴的,女孩子見了你嚇都得嚇死了,怎麽可能會有人送你花呢。”

他將手裏的花放到周炎宗的眼前。

“那我借花獻佛,把這支花送給你。”

周炎宗笑了笑。

反正他這輩子算是栽在背上之人的手裏了。

兩人回到府裏的時候,多福正將做好的栗子糕往房裏端,見了韓清漾手裏的梅花,忙道:“我去拿白瓷瓶將花兒插起來在,這紅梅選的真好,且有的開呢。”

待花擺好之後,多福又見韓清漾正就著茶水吃著栗子糕,眼底笑意更甚。

“主子,可覺得今兒的栗子糕有何不同?”

韓清漾搖了搖頭。

多福笑道:“這栗子可是姑爺親手剝的,難道主子就不覺得比往日的要更甜些嗎?”

韓清漾赧然,羞的滿臉通紅。

細細品嘗起來,的確是比之往日裏的要更甜些呢。

作者有話要說:  周.威風凜凜.炎宗:被砸兩下就能撿個媳婦,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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